折桂令·九日

译文

面【miàn】对着【zhe】青山勉【miǎn】强整理头上的乌纱【shā】，归【guī】雁横越秋空，困倦游子思念故家。忆翠袖殷勤劝【quàn】酒，金杯【bēi】错落频【pín】举，玉手【shǒu】弹【dàn】奏琵琶。西风萧萧人已衰老【lǎo】满头白发，玉【yù】蝶愁飞明【míng】日黄花，回头看茫茫【máng】天涯，只见一抹斜阳，几只远飞的寒鸦。

注释

九日：农历九月初九，为重阳节,中国人素有登高怀乡习俗。

对青山强整乌【wū】纱：化用孟嘉落帽故事：晋桓温于九月【yuè】九日在【zài】龙【lóng】山宴客，风吹孟嘉【jiā】帽落，他【tā】泰【tài】然自若【ruò】，不以为意。

归雁横秋：南归的大雁在秋天的空中横排飞行。

翠袖殷勤：指歌女殷勤劝酒。化用宋晏【yàn】几道《鹧鸪天》词【cí】句【jù】“彩袖殷勤捧玉钟”意。翠袖【xiù】：此处借指女子或妓女。

金杯错落【luò】：各自【zì】举起酒【jiǔ】杯。金【jīn】杯：黄【huáng】金【jīn】酒【jiǔ】杯。错落：参差相杂，一说酒器名。

玉手琵琶：谓歌女弹奏琵琶助兴。

　　这首【shǒu】小令【lìng】既写【xiě】“重阳”的美好【hǎo】，更写了游子的愁肠【cháng】。此时正值秋高气爽，同时万物也开始【shǐ】萧疏。大雁【yàn】南归，更易引发游子思乡。秋野丰美多【duō】姿，而秋景【jǐng】却最【zuì】令游子泪下【xià】神伤，给人一种【zhǒng】沧【cāng】桑的感觉。

　　前三句：“对青山强【qiáng】整乌纱，归雁横【héng】秋，倦客思【sī】家”，意思是说，面【miàn】对着【zhe】青山勉强整【zhěng】理头上的乌纱，归雁横越秋空，困倦的游子思念故家。这是诗人登高时所见之景，“秋【qiū】”“归【guī】雁”之意象传出达出困倦【juàn】游【yóu】子对家的思【sī】念。这种感情【qíng】，正如晋代陶渊明在《归园【yuán】田【tián】居》中所写的“羁鸟【niǎo】恋旧【jiù】林，池鱼【yú】思故渊”一样。张可久【jiǔ】的【de】一生【shēng】是在【zài】时隐时仕、辗转下僚中度【dù】过的。他自己所说的“半纸虚名，万里修程【chéng】”（《上【shàng】小【xiǎo】楼·春思》），是【shì】很形象的概括【kuò】。此【cǐ】时，已逾【yú】古稀之年的他，早已厌倦官场的倾【qīng】轧，望着南归【guī】的大【dà】雁，内心【xīn】感到【dào】无限惆【chóu】怅。

　　接下来，“翠袖殷勤，金杯错落，玉手琵琶”三句，诗人由写眼前景转为对【duì】昔日生活【huó】的【de】回忆，其中“翠袖”“金杯【bēi】”“玉手”就是诗人忆往【wǎng】昔【xī】欢乐生【shēng】活时【shí】浓缩而成的意象。这【zhè】里化用了宋代词人【rén】晏几道《鹧鸪天》中【zhōng】的“彩袖殷勤【qín】捧玉钟，当年拼却【què】醉【zuì】颜红”，写尽了宴客场景的繁华热闹。昔日官【guān】场生【shēng】活，翠袖【xiù】殷勤劝酒，金杯错【cuò】落频举【jǔ】，玉手弹奏琵琶，是多【duō】么【me】热闹，这里用的是以乐景写【xiě】哀【āi】的反衬之法【fǎ】，与前面的【de】“归雁横秋，倦客【kè】思【sī】家”形成强烈的对【duì】比，更【gèng】凸见诗人此时【shí】的孤寂【jì】心境。

　　七八两句【jù】：“人老去西风白发，蝶愁来【lái】明【míng】日【rì】黄花”，化【huà】用了苏轼的诗句【jù】：“相【xiàng】逢不【bú】用忙归去，明日黄花蝶也愁。”由于添加了“西风白发”这一意【yì】象，因而【ér】在意【yì】境【jìng】上更胜一筹；同【tóng】时【shí】，倒装加对【duì】偶的句式，韵律和谐，也可以【yǐ】看出诗人的匠心。这也是这首曲中的名句，是诗人有【yǒu】感于眼【yǎn】前【qián】之景【jǐng】，有思【sī】于【yú】今非昔比的【de】境况而发出【chū】的深沉感慨：西【xī】风吹着满【mǎn】头白发，突然省悟到【dào】，人终有衰老之时，花亦有【yǒu】凋败之日，面【miàn】对已凋谢的黄花，连【lián】蜂【fēng】蝶都要发愁，何【hé】况人呢。人【rén】生易老，好景不常【cháng】，游子【zǐ】不要留恋他乡。

　　末三【sān】句：“回首【shǒu】天涯，一抹斜阳，数点寒鸦【yā】。”这里又化用【yòng】宋词【cí】人【rén】秦观的【de】《满庭芳》的诗句“斜阳【yáng】外【wài】，寒鸦数点，流水绕孤村【cūn】”。诗人在此以景结情，写出眼前【qián】的凄凉【liáng】景象：回首茫茫天涯【yá】，只见一抹斜阳，几【jǐ】只远飞的寒鸦。这【zhè】是景【jǐng】语，又是情语；这既是【shì】实景【jǐng】，又是作者大半生人生路途【tú】的写照。苍【cāng】凉微【wēi】茫的景色，反映出诗人漂泊无【wú】依的【de】情【qíng】怀，倦客之心【xīn】、思乡之情溢于笔【bǐ】端。

　　综【zōng】观全曲，一个“思”字贯穿全篇。诗【shī】人【rén】由眼前实景写起【qǐ】，触景生【shēng】情，忆往昔欢乐事，更添此刻思【sī】乡之愁，最后【hòu】，以景结情，回顾漫漫天【tiān】涯路，抒迟暮思【sī】归之情【qíng】。语言清【qīng】丽【lì】，对【duì】仗工整【zhěng】，特别是巧【qiǎo】妙地【dì】引【yǐn】前人诗词入【rù】曲【qǔ】，清雅自然，具有典雅蕴藉之美，堪称元散曲中的精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