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柳梢青·岳阳楼》鉴赏

　　这是一首登临遣怀之作。

　　“袖剑【jiàn】飞吟”，据《唐才子传》记载，吕洞宾尝饮岳阳楼，醉后留【liú】诗曰：“朝游南浦暮苍【cāng】梧，袖里青【qīng】蛇胆气粗。三入岳阳人不识，朗吟飞【fēi】过洞庭湖”。词人浪迹南【nán】北，与吕【lǚ】洞宾诗中所表现的气质有【yǒu】共通之【zhī】处。这里【lǐ】借用【yòng】来抒发自己壮【zhuàng】游洞庭的情怀，一开始就树【shù】立【lì】了一【yī】个飘泊【bó】江湖的词人形象，并【bìng】使【shǐ】词篇【piān】笼【lóng】罩在豪迈飘逸的仙气中。“洞庭青草，秋水【shuǐ】深深”，八百里洞庭以浩瀚【hàn】汪洋著称，这里【lǐ】词人只用“深深”二字，便轻轻描绘出【chū】它【tā】的特征【zhēng】。词篇至此，气象也更为【wéi】开阔。此外，句中【zhōng】的“秋【qiū】”字不单点明登楼【lóu】时【shí】令，还以秋日多风【fēng】和入【rù】秋百卉【huì】渐衰为【wéi】下文“一快披【pī】襟【jīn】”、“变尽人间”作【zuò】铺垫，同时又与【yǔ】词人的苍凉胸怀相表里【lǐ】。“万顷波光”仍【réng】写洞庭：“秋水深深”专【zhuān】述【shù】涵【hán】纳深【shēn】邃【suì】，此句特表【biǎo】醉【zuì】人美色【sè】，两相配合，极见情致。“岳阳楼上，一快披襟”，用【yòng】独立楼头、任风吹开衣襟的形象衬【chèn】托词人【rén】的登【dēng】楼豪情。宋玉《风赋》：“楚襄【xiāng】王游于兰【lán】台之宫，宋玉、景差侍【shì】。有风飒然而至，王乃披襟而当之，曰【yuē】：‘快哉此【cǐ】风！’”自【zì】然，“一快披【pī】襟”的【de】原因不仅是因为【wéi】有风【fēng】，更【gèng】重【chóng】要的还【hái】由于【yú】深深秋水【shuǐ】和万顷波光【guāng】的【de】感【gǎn】染。总起来看，上片词风豪中带逸，词人登楼的快意在这里得【dé】到了有力【lì】发挥。

　　下【xià】片【piàn】开始，词人【rén】笔锋陡转，“快”意顿生波澜：“不须携酒登临。问有酒【jiǔ】、何人共斟”，用不须携酒【jiǔ】引【yǐn】出无【wú】人与共，感情【qíng】凝滞曲折，章法也开始摇曳回荡。这首词上片【piàn】写无边【biān】美景【jǐng】、惬然【rán】游情，下片叹【tàn】人间多【duō】变、国事衰微，过【guò】片处直说此番登临不能尽兴，这有异于【yú】上【shàng】片，可谓“能发起别【bié】意”。但【dàn】词人【rén】写楼【lóu】、写【xiě】湖【hú】只是【shì】为了抒【shū】发兴废之叹，因而无人共【gòng】饮【yǐn】几句正好【hǎo】把普通【tōng】的登山临水【shuǐ】引入创作“原意”。“变尽人间，君山一点，自古如今”，点明“不须携酒”的原因，揭【jiē】破主题。词人生活在南宋后期，其时不但收复【fù】北【běi】方【fāng】领【lǐng】土已经无望【wàng】，就是南方的偏【piān】安【ān】局面也在风雨飘【piāo】摇【yáo】之中。所以词人面对“自古如今”岿【kuī】然不动的“一点”君山，难免要想起备受欺凌【líng】的“偌【ruò】大”中国。可是当时的上层【céng】人士或【huò】流连【lián】光景、或苟且度日，似乎无人共饮词人之酒【jiǔ】。由此【cǐ】可见上文的“不须【xū】携酒【jiǔ】”几字包含着无【wú】限感【gǎn】慨，而这【zhè】里【lǐ】的“变尽【jìn】人间”实【shí】为【wéi】振起全篇【piān】的关键【jiàn】：因为只有【yǒu】“人间”才是词人属意的所在【zài】，而正因为这【zhè】个“变”字，词人也才由湖光山色联【lián】想到国家民族，进而感物伤怀。

　　这【zhè】首词一开【kāi】始情调昂扬，颇【pō】有为眼【yǎn】前景所陶【táo】醉的意思，进入下片以后，先用【yòng】无【wú】人共斟道出自己的孤【gū】独和苦【kǔ】闷，后以【yǐ】人间变尽点破忧国【guó】主题，有如千斛浓愁凝聚笔【bǐ】端。题旨虽在【zài】表现词人的深【shēn】广忧虑，但篇中不仅【jǐn】毫无局【jú】促窘迫的【de】影【yǐng】子【zǐ】。相反，还能把执著【zhe】的爱国热情同超脱【tuō】的仙风逸气结合成一个整体；同时词【cí】中的情【qíng】绪虽【suī】然【rán】一再变化，但意脉始终不断，再加【jiā】上流畅【chàng】奔放【fàng】的语句，天真自然的措【cuò】词【cí】，形成了【le】豪健【jiàn】轻【qīng】快的特殊风格。